三三狂喜

看故事、写故事,跟文字的那些事儿

没嫁给喜欢的人,你后悔么

消毒水的味道,仪器的滴答声。

我躺在手术床上,两只腿夹到上面,跟着助产护士的引导,咬紧牙关,抿住嘴,下身用力。

那种感觉就像是排便,有东西卡在了哪里,不上不下,让我抓心挠肺十分着急。

 

「快出来了,用力用力……深呼吸深呼吸,别着急别着急。」

 

助产护士在我身边指引着,并不时安慰我几句,可这并不能缓解我内心的煎熬,

我忍不住崩溃哭了起来。

 

「我生不下来……我想刨腹产……」

 

我噙着泪,哽咽的哭着说。

 

她并没有因为我哭就觉得可怜,相反,她甚至觉得我在无理取闹。

 

「说什么胡话……都生到一半了刨腹产,你以为生孩子是儿戏?」

 

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,这让我本就不顺畅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。

 

护士见我使不上劲,就开始上手挤压我的肚子,这样做,是为了让胎儿尽快娩出,避免在宫内出现窘迫的风险。

 

一双手在我的肚子上来回按压,强烈腹痛,难以言喻的酸爽。

我躺在病床上,眼泪无声的流落。

 

在产前,我是决定刨腹产的,这样风险低,打完麻醉后,我也不会太受罪。

 

可是我的婆婆,她认为,顺产的孩子相比刨腹产更健康,更聪明。


为了说服我,她还还在生产前跟我列举了好几个列子:

什么她表妹的孩子是刨腹产,笨的不行……

什么她的儿子,也就是我的丈夫刘承瑾是顺产,看多聪明……

 

是的,她的儿子,刘承瑾很聪明。985院校毕业,软件工程专业,理科男,就职五百强公司,现任小组长,月收入2w➕。

 

这是她单亲妈妈的一大骄傲,像是一项奖,她自豪培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子,同时也有些惋惜,被我拱了。

 

她对我说了很多,列举了无数例子,企图说服我选择顺产。

 

可我信科学。

 

我坚信孩子的智商以身体素质跟生产方式无关。

我立场坚定的表明:「我要刨腹产」

 

「让承瑾说,儿子,你说,刨腹产还是顺产。」

 

她把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了我的丈夫,她的儿子。

 

这不单单是一场刨腹产跟顺产的抉择,同时还是一场,母亲与媳妇谁重要的抉择。

 

我求助的看向我的丈夫,等待他跟我站在统一战线,尊重我的选择,说服她的母亲。

 

可他却听从了他母亲的话,他也觉得,顺产好。

 

到底是顺产好?还是……

 

胳膊拧不过大腿,这场“生产战”,最后以“顺产”胜利,宣告结束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

   

疼痛的低吼声,从手术室内传出些许。

    

产房外,西装革履的刘承瑾夹着公文包匆匆跑来,他喘着粗气,西装领带被扯开歪到一边。

 

这个带着眼镜穿着西装,一表人才的精英男士,就是我的丈夫。

 

我们两个是相亲认识的,在当时,说媒的一脸兴奋冲进我家,对着我妈说:「人家说了,很喜欢倚琦。」

 

她的样子,像是卖出了一件经久未售,无人问津的滞销品。不过也是,我一个大专生·········

     

「妈,琦琦怎么样了?进去多久了?」

 

刘承瑾问向,在蓝色休息椅坐着的,穿着红色印花睡衣的卷发女人。

 

这个人就是我的婆婆——刘芳。

 

是的,刘承瑾跟着妈妈姓,他的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出轨了,好强的刘芳毅然决然选择离婚,随后带着儿子离开。

 

可能是自己经历过,所以,她从小就教育刘承瑾:「不能出轨。」

 

可以吵架,可以离婚,但是不能出轨…..

          

「进去半个小时了。」

 

刘芳起身,从何承瑾手里接过公文包。

 

「睡前还好好的,我还给她端了杯热牛奶,半夜突然叫我说肚子疼,我一看羊水破了!吓得我衣服都来不及换,开着车赶趟往医院跑。」

  

母子二人在手术室前正说着,又一阵急呼传来。

  

是我的母亲,她身着驼色大衣,步子匆快。

同行的还有我的哥哥。

至于我的爸爸,那个虚荣好强的男人,在我结婚一年后,不幸去世了,不知道是不是报应,毕竟他棒打鸳鸯两次,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……

 

算了,我相信科学!

  

两家人打过招呼,寒暄了几句,各怀心事的坐下,安静的等待。

  

刘承瑾很忙,他的手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,他很忙,已经好久没跟我一起吃过饭。

 

他坐立不安,在医院走廊渡来渡去。

一个小时,又一个小时。

终于一声啼哭,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。

  

「生了生了!」

 

刘承瑾激动的拍住自己的手,随后用手摘掉鼻梁上的小方镜,用手抹了抹眼眶激动的泪水。

       

手术室的门开了,两家人一起涌上去,围住抱着孩子走出的护士。

          

「是个大胖小子!」护士说:「六斤半。」

   

「太好了!太好了!」

 

我的婆婆也忍不住湿了眼眶:「我有孙子了。」

刘承瑾也凑到孩子前,咯咯的逗着。

 

孩子在抱出去前,护士让我看过了,皱巴巴的,眼睛还没睁开,他身上还粘着白色的豆腐渣样的东西,护士说:「这是胎质,擦掉就好了」

 

这是我和刘承瑾的孩子……        

        

「妈妈还要再等一会儿,才能出来」

「还有收尾一个小手术。」

「孩子要先抱到婴儿室观察一段时间」

 

这一句话,顿时让我的婆婆慌张起来。

 

「怎么还需要观察呢?我当时生承瑾的时候,顺产也没说还要观察……」

 

「阿姨你别急,没什么大问题,就是观察看看孩子各方面是否正常,无异样,24小时后,就能到妈妈身边了,您不用担心。」

      

「我怎么不担心,这是我孙子,这样吧,我跟你一起去。」

 

她说着,转向我的母亲:「亲家母,琦琦这边……」

     

「琦琦这边我看着,没事没事。」

 

说完,我的婆婆,就跟着护士一起,抱着孩子走了。

 

当然,这些场景我都没看见。是之后,我哥告诉我的。

 

婆婆刚走,我丈夫刘承瑾的手机就响了,他拿着手机去了一遍接通,匆匆几句,就挂断,然后满脸歉意的对着我的妈妈,他的丈母娘说:「妈,我就先走了,公司那边还有事……」

 

 

「那你赶快回去吧,公司的事重要些。」

 

我妈嘴上是这么说的,可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,怎么着也得等琦琦,也就是我,出来再走啊……

 

刘承瑾像是得到了应允,提着公文包就离开了。

 

医院的走廊里,顿时清净。

就剩下两个人,我的妈妈,我的哥哥。

 

十几分钟后。

      

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。

       

我躺在蓝色被单床上,被护士推出。

         

汗水或是泪水浸湿了我鬓角的头发,丝丝缕缕黏在一起。我嘴唇发白,唇纹深裂,两眼充血状态,脸上还有用力过猛爆出的红血丝。鼻头也是红红的。

       

「我的孩子!」

 

我的母亲,看见我这副模样,急忙凑上前。帮着医护,推着病床。

      

「妈。」

      

我有气无力地回应,声音很小,像是蚊子哼。

我看了眼周围,忽然注意到,医院走廊里,除了我的妈妈和哥哥,周围并无其他人。

        

刘承谨呢?我的婆婆呢?

      

我哥也凑上前,帮衬着将床推入病房。

替我将枕头,被子给收拾好。

  

「琦琦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?」

 

妈妈在床前询问着,但我的思绪却从生孩子的痛苦,转移到婆家无人问津的生气上。

 

人呢?去哪了?!

 

去孩子哪了?去公司了?  

 

母亲好像感受到了我的不悦,她在一边解释。但这解释显得略显苍白。

 

「承瑾怕你会饿去给你买东西了,你婆婆也回去给你收拾换洗衣物,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先给妈妈说。」

     

我不想说话,将脸别到一边。

我清楚我妈,她一说谎,就会不自主的将手蜷缩到一起。

 

  

一个小护士敲门进来,示意家属到外面交谈。

 

母亲给我掖了掖被子,不放心地看了眼,随后才跟护士走了出去。

          

房间里回归到一片沉静,巨大的空虚孤独感袭来,越想越委屈,我眉头紧锁,从眼角沁出的泪珠,浸湿睫毛根部,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,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。

 

这就是我所谓的婚姻,父母介绍的稳定工作男人……

人人口中的“面包”

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。

 

我其实有喜欢的人,我们谈了三年半,最后却没在一起,而我跟刘承瑾,从相亲认识,到结婚,只用了六个月。

 

他很好,用我爸的话说:「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。」

 

「你嫁给他,不用担心出轨,不用愁吃穿。」

 

我们婚后的生活得很融洽,是的,是融洽。

那种感觉就像是合租关系,彼此都很客气,礼貌,平淡,少了很多激情。

 

他可能爱我……但爱的是真正的我么?

 

我红了眼眶。

在病房里坐着的哥哥,看见我哭后,有些慌了神。

 

「是不是哪不舒服?用不用我去叫医生?」

 

「不用。」我说。

 

他拿着纸巾为我轻拭着眼泪。

我声音轻轻,红着眼眶问他:

 

「哥,没跟喜欢的人结婚,你后悔么……」

  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3

 

19岁的夏天,我加入的钢琴社团宣布解散。

原因很简单,招新难。

社团里除了我之外,就只有三个人。

钢琴在这个大专院校,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

太少人喜欢冗长枯燥的钢琴曲。

他们欣赏不动,也毫无兴趣。

 

我从社团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,抬着我的电子琴往宿舍走去。

 

夏天,学校的”桃季路”花香浓郁,遍地淡粉,旁边绿网隔着的篮球场,满是青春荷尔蒙的躁动。

柔风徐徐,将我的刘海掀开一角。

 

在肩上挂着的白色帆布袋,从肩头滑倒手腕处,随着走动,与电子琴来回碰撞。

电子琴很沉,我搬的有些吃力。

 

往路边的椅子走去,想要在上边歇息一会。

我将电子琴靠着椅子放着,坐下抬头,看着头顶一片花海,花瓣随风飘落几片,落到头发上,落到电子琴黑白按键上。

 

「同学你好。」

 

我闻声看去,视线对上那双温润明亮的眼睛,他是个穿着时髦的男生,用现在的话讲,就是一身“潮牌”。他晃了晃拿在右手的手机。

 

「如果方便的话,能加你的xv么?」

 

凌晨十二点,我抱着手机失眠了。

一白一绿的聊天气泡相互交叠。

他那颗毛绒绒的投以及明亮的笑容就这么在我的脑海里徘徊。一遍又一遍。

 

他说:「程倚琦你好,我叫宋辰豪。」

     「我喜欢架子鼓,和室友组了个乐队」

 

他说:「那天你在椅子上坐着。」

     「抬头的的时候,真好看。」

     「晚安,祝你好梦。」

      ……    

     「你明天有空么?」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

早上七点,我被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,接着就是套垃圾袋的塑料绳,声音很大,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。

 

我强忍住被吵醒的怒意,用手覆到了脸上,盖住眼睛,直到听见锁卡扣住锁舌的声音,才拉开床帘。

 

宿舍空荡了,就剩我一个没有早课的艺术生。

 

拧开在桌子上放着的保温杯,连喝几口,瞥见了了被室友移到墙角的电子琴,心中泛起一丝苦楚。

 

「上个破大专学那么高级的玩意儿。」

「想鹤立鸡群?」

「装什么高雅。」

 

这些话,我不止一次听到。

说不难受,是假的。

这是个专科学校,我滑档了,我学了十多年的钢琴,在这里变得毫无意义。

 

简单洗漱了下,换上了件素白连衣裙。

我今天跟宋辰豪有约。

在镜子前照了照,又脱下。

这件裙子让我看起来,更像所谓的“白天鹅”。

 

我分不清“白天鹅”在他们嘴里,到底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。

 

放在床上的手机闪了几下,拿起来看了眼,是宋辰豪发来的:【我在女寝楼下等你。】

 

我们今天要一起出去,去看他社团的演出。他还说,如果我愿意,可以去他们社团。

 

我回复了个【好,等我一下。】

 

然后换了件背带牛仔裙,穿帆布鞋背上帆布包离开寝室。

 

在女寝楼下等待的男人很多。

 

他们大都是等自己的女朋友。

极少数,等自己所谓的“好妹妹”

而我和宋辰豪是极少数中少数,我们是朋友。

起码目前来说,是朋友关系,只见了几次面的朋友关系。

 

「饿么?」

他见我出来,将手里的烟摁灭后扔进垃圾桶。

我以为他不吸烟的。

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度,瞬间降低了很多。

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。

 

「今天天气……挺好的哈。」

他挠了挠头,十分尴尬的开场。

 

我抬头看了眼天,今天天气不算很好,但我懂他,懂他的局促,懂他的不安,也懂他没话找话题的尴尬。

 

「嗯,我们待会去吃什么?」

我尽量表现的自然,尽量缓解他的尴尬,顺着他的话题说,同时也引出下一句讨论。

看得出来,他轻松了一点。

 

「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。」

他说:「我定了家西餐。」

 

我听到“西餐”这两个字眼后,整个人都呆滞住了。

 

我对他说:「不用这么正式……我们随便吃吃就好了。」

 

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富裕,而且,我也不是很富裕……

 

最终,我们一起去吃了火锅。

火锅很辣,辣的我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细汗。

但他却特别能吃辣。

 

宋辰豪递纸巾给我,然后自然的从三鲜锅里夹了一块羊肉放到我盘子里:「你吃这个,这个不辣。」

 

我接过纸巾,对他说了声谢谢。

 

他又说:「我真没想到,我一开始还以为……」

 

他说半天我才懂他的意思,他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朵高岭之花。

 

当然,这也是后来他才告诉我的。

 

他说:「其实在篮球场,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」」

他继续说:「很早之前,我就见过你,当时是迎新晚会,你在台上弹了一首周杰伦的《明明就》,。舞台上的那束光,刚好……」

 

刚好打落到我的身上。

就在那一刻,在宋辰豪眼里,我就像一朵高岭之花,可望,而不可及。我纯白的衣裙,我垂在背后未经漂染的黑发,我坐在钢琴前的自信从容。那一束光就这么随着我指尖的跳跃,打落下来,给我周身都勾画一圈毛茸茸的光感,就像是神明少女般的美感,在那一瞬间,他沦陷了……

 

「说真的,我身边真没有你这种类型的女生。」

「就很优雅,整个人……就那种高级感?」

 

他对着我,尽力描述着心里的感受。

 

他不知道的是。

在我的心里,他也同样。

 

截然相反的两个人,就像是平静的水面,突然激起的水花。

 

他帮我擦去嘴角上沾着的麻酱,他的动作自然,眼神宠溺,整个画面,和谐到路人都错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。

 

后来,他真的成了我男朋友了……

 

我们是在认识的第三个月,确定了关系。

我应邀,去学校旁的小酒馆看他演出,这是我第一次去live house。

 

小酒馆里聚集了很多人,有不少辣妹。穿着呆版连衣裙的我,在人群里,渺小,不起眼,但又格格不入。

 

舞台上的他闪闪发着光,他手里拿着鼓槌,在空中抛起,旋转一周接住,随着敲击鼓面,发出一串有一串节奏感十足的音符。

 

电吉他一阵“铮铮”声,乐队主唱开嗓。

 

「雨绵绵的下过古城

  人民路有我的好心情

  今天就像一封写好的邮信,

  等着贴上一枚新邮票,

  宁愿我的心里没有平静」

     

舞台下的人群开始躁动,红色印有哪吒图的旗子随着手臂摆动游走在空中。

也许是白天被压抑了很久,人们趁着夜色开始大肆拳脚,鼓舞手臂。

 

随着歌曲的高潮,人群越来越躁动,我被夹在人群里,随着他们有规律地跃动,跟着摇摆。

 

躁动的空气,高升的体温,我抑制不住的欢乐心情,这是我学习钢琴从未体会到的。

 

我不时与舞台上的他对视,他邪气的一笑,我沦陷了。

 

我见过太多,正经严肃的男人,他们跟我一样,穿着正装,规矩呆板地弹着冗长高雅的钢琴乐。他们从没有宋辰豪这样,表情丰富,他将头发染成各种颜色,他将头发剃成各种造型,他穿着随意他表情吊儿郎当,他在架子鼓前随着律动摆动身子。

 

他自由,他顽皮,他就像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儿,就这样闯进了我的心里。

 

音乐结束,台下一群欢呼。

 

宋辰豪拿过话筒,看着我说:「在现场,我有一个喜欢的姑娘。」

 

人群起哄,他不好意思地腼腆笑了笑:「她很漂亮,也很特别,我很喜欢她…但我也怕……」

 

「怕什么!」

人群里有个哥们喊:「只管冲!奥利给!」

「奥利给!」

「加油!一定行!」

「我要是个女的!我都愿意嫁给你!」

人群里顿时响起一大片笑声。

 

 

我的心情是紧张不安的,我有预感可能是我,我也幻想过无数次我们在一起的场面,真到实战,可还是忍不住的慌乱。

 

他看向我,对我展开一个舒心的笑容,然后说:

 

「程倚琦,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?」

 

「我愿意」

 

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。

就像我想象的那样,我们一起去livehous,一起去野炊,一起去漂流,一起度过了三轮的春夏秋冬。

 

我教他弹钢琴,他教我架子鼓,我开始尝试新的风格,就像去live house的女人一样,化上艳丽的嘴唇,穿上辣妹套装。

 

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的,可毕业一年后。

   

「叔叔好。」

 

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家,他特意穿上了正装,还特意去理发店将头发染黑。

 

他显得拘谨极了。

 

面对他的问候,我爸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随后就又专注于自己养的花花草草上面。

 

后来想想,也许是我不对,我不该提前告诉他们,宋辰豪是个乐队鼓手。

这项职业在我父母眼中,就是不正经。

 

我爸问:「我听琦琦说你在酒吧上班?」

 

他答:「不是酒吧……我们是乐队,我在里边是乐队鼓手,我们接的是商演。」

 

「那照你这么说,你这工作还不是稳定的?!」

 

宋辰豪的表情僵了僵。

 

可我的父亲却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,继续说:「你这商演一个月挣多少啊。」

 

「叔叔,如果商演活动多的话,就小万……」

 

「有房么?」

 

我就知道我爸会问到这个话题,急忙打断:「吃饭了。」

 

宋辰豪没房,他甚至不是本地人……

如果不是为了他的梦想,如果不是为了我,他可能在毕业就离开了。

 

「叔叔吃饭了。」

宋辰豪客气的跟我爸说。

 

但我爸显然没打算放过他,在饭桌上继续刚才的话题:「你在这有房么?也已经毕业一年了,买车了么?」

       

「我正在努力,我们乐队现在……」

      

「努力?」我爸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:「努力?你的努力就是所谓的玩乐队?这也毕业一年了,没自己的车也没自己的房子……」

 

我爸冷笑一声,话锋一转,语重心长地讲:「辰豪啊,就算你不是琦琦的男朋友,我也得说你几句。在这个城市,玩音乐的多了,火的有几个!?更何况你还是个大专毕业的。」

 

「乐队你要是只当兴趣爱好,那也不反对,但你要是指望靠它吃饭,呵……做梦。」

 

「找个正经工作干干,比你玩音乐靠谱。」

 

 ……

 

那顿饭吃的是煎熬的,我能感受到宋辰豪不悦,他没开口,那句「我想和程倚琦结婚。」没能说出口。

吃完饭,我送他到楼下。

 

「你别听我爸的……」

我嘴上是这么说的,但心里,还是觉得,我爸说的,也不是全道理。

 

「我知道,叔叔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着想。我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。」

 

他说,眼睛里没了以往的光彩:「你回去吧,外边挺冷的。」

 

他帮我把衣服拉链拉上,再次催促:「你上楼吧。」

 

我没走,平静的问他:「那我们还结婚么?」

 

他垂下了头。

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站着,半晌,他才拉过我,搂进怀里。

 

「我听咱爸的,去找个安稳工作。等我干出点名堂,我再来跟咱爸说结婚的事,再来娶你做我的宋太太。」

 

他说这话时,语气是那么的无奈,他妥协了。

 

我以为我们会争吵,我甚至都想好了劝他放弃梦想的话,没用上,他爱我,胜过他自己的梦想。

可他越是这么做,我就越是愧疚。

 

他走后,我回到楼上,跟我爸吵了一架,我指责他为什么这么刻薄。

 

他却对我说:「刻薄?就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!我从小让你学钢琴,从小给你最好的,就是为了让你远离这些人渣!」

 

人渣???

 

我实在没想到,在我父母眼里,宋辰豪竟是如此不堪。

 

我爸接着说:「爱是可以装出来的,但钱装不出来,有多少,就只能拿出多少。」

 

这是爱情与面包么?

我没过,我竟然也会遇到这个问题。

是爱情?还是面包?

 

最终我没如愿嫁给爱情。

我和宋辰豪都败给了面包。

 

他退出了乐队,去找了个正经工作。

可他是大专毕业,能有多正经的工作肯收他呢……

 

「你怎么来了?」

 

我去他租的房子找他,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,看样子他刚下班,身上还穿着卖保险的衣服。

 

对,他去卖保险了。

这个工作对学历没太大要求,除了偶尔被人骂,其他都挺好的。

 

「我给你买了点速食,你要是来不及做饭,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。」

 

我将东西放到他冰箱里,他强撑着疲惫又陪我去外边下馆子。

我们吃完,在路边转悠,路边有一个抱着吉他卖唱的男人,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,没有人停下来驻足。

 

宋辰豪却停下来,他在他的前面放了一瓶水,压了一张绿色的五十块钱。

 

他看向他的神情是那样悲凉,就像是自己的梦想·····

 

尽管这样退让,我们还是没能如愿结婚。

 

分手是在春天,一个万物复苏,冰雪还未融化的日子,我们并肩坐在河提的椅子上。

 

他说:「倚琦,光有爱是不够的。我真的···我现在的工作一点都不快乐,我甚至越来越感受到我们的差距……」

 

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哽咽,但好男儿有泪也不轻弹,他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 

「我们别这样拖着了……」

「我们分手吧。」

 

我还记听到他说出那句话的感觉,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刺,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,咽下去很痛,吐又吐不出来。

 

 

我在脑海里计划:无理取闹,撒泼打滚,甚至威胁他要是分手就死给你看。

 

但是我没能做到。

就算是现在化了浓妆,可我骨子里,依旧是那个白衣裙的程倚琦。我平静了十九年,不是这短短三年,靠着宋辰豪的影响,就能改变的。

我做不到他们那样,热烈表达,我的爱是克制。

 

这些骨子里的东西,根深蒂固。

就像是父母的某些言行,你讨厌,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,被洗脑。

 

从那天以后,我再也没见过宋辰豪。

我想发微信给他,打电话给他,可握住手机,又无力放下。

他跟我在一起不快乐……

 

他就这么离开了我的生活。平静的离开,平静到我错以为那只是一场梦。

我以为我们的分开会轰轰烈烈,比如他出轨,他撩骚,可他都没有。

 

并不是所有玩音乐的,都浪荡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4

 

后来,我相亲,认识了刘承瑾,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公。

 

我抗拒相亲。

 

我在见面那天,化了个大红唇,将头发烫成波浪散在胸前。

我知道他是个呆版的理科男,是个乖乖子。

 

我还特意穿了件红色吊带裙子,好让他觉得:我风情,我不正经,我浪荡,他hol不住我,然后好跟媒婆讲:「我们不合适。」

 

我以为他喜欢那种“大家闺秀”。

却没料到……

 

约会的地点,是我定的,我特意选了个酒馆,因为今晚有摇滚乐队的演出。

 

还有一个重要原因,刘承瑾不喜欢摇滚乐,他喜欢轻音乐。

 

我是故意的。

 

良好的绅士教养,让他即使不乐意,也装作欣然的赴约了。

他穿的板正,跟宋辰豪不同。

 

他穿着休闲套装,戴着四方眼镜,举止投足间透露着良好教育的修养。

 

「吸烟么?」

我夹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问他。

我是不吸烟的,这么做,只是为了让他反感。

 

「烟的危害还是挺大的,你尽量少吸点。」

他温柔的提醒。然后细心的将烟灰缸往我这边挪了挪。

 

我看呆了,硬着头皮将烟点着,凑上前吸了一口,烟呛的我直流泪。

我不知道,宋辰豪为什么会喜欢吸这玩意儿……

 

乐队开始表演,演唱的是是痛仰乐队的《再见杰克》。

 

一阵电吉他过后,接着是架子鼓的配合。

我又想起了宋辰豪……

他好像离开了,但好像又没有……

 

舞台下的人开始欢呼,跟唱,随着音乐扭动身躯。

很多人都不会跳舞,但还是释放着自己的情绪。

 

我拉着呆版的刘承瑾,冲进舞池,跟着音乐,随着人群跳动。

 

我觉得,这样做,他肯定讨厌我。

但我又错了,他后来告诉我,就是在那一刻,他沦陷了。

 

他说:「在舞池昏暗的环境下,你当时就像一朵沙漠中的红玫瑰。你娇媚的笑容,你在舞池里跳跃的身姿,你随着音乐呐喊的狂放。你的红色裙子随着跳动散开。」

 

就这么,摇曳到他的心里。

在这么一瞬间,他喜欢上了。

 

我觉得,他这是板正惯了,就像之前的我一样。

 

生活总是按部就班,平淡枯燥,周围也都是一样板正安稳规矩的人。

 

在他的世界里,我的出现,就像平静的水花激起的波浪,溅到了他的心头。

 

他喜欢我,是遇见宋辰豪之后的我。

是真的我么……

 

我们谈恋爱了。

 

因为媒婆的对我爸说:「承瑾可喜欢你女儿啦,说琦琦又懂事又漂亮哪哪都好,夸成一朵花了。」

 

我爸很高兴,但我却不高兴。

 

他说:「怎么?你还嫌刘承瑾配不上你!?」

 

我没说话。

 

他又说:「程倚琦,你清醒一点吧,你一个破大专,要不是我从小让你学钢琴,你现在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,人家刘承瑾会看上你!」

 

他觉得,刘承瑾能看上我,是因为我会弹钢琴。

 

他说这话时,我在想:如果我和以前一样,平淡,清雅,无趣呆板,那么刘承瑾还会喜欢我么……

 

如果我和以前一样,素面朝天,穿着普通的素色连衣裙,那么刘承瑾还会喜欢我么……

 

我不喜欢他,但我们还是在一起了。

 

他这个人很好,温柔,体贴,只不过他不喜欢摇滚,他更不喜欢“痛仰乐队”。

他会带我去书屋,带我去咖啡厅,带我出入高档的餐厅。

他也不能吃辣。

他还无趣呆板。

可我还是跟他在一起了,因为他有“面包”。

 

我和宋辰豪谈了三年半,最后分手,而我和刘承瑾只谈了六个月,却却迈入了婚姻的殿堂……

 

我在结婚前打电话给宋辰豪。

 

我说:「我要结婚了。」

 

他说:「恭喜啊。」

 

我说:「你不好奇和谁么?万一是个老头呢?」

 

他在电话那边轻笑了下,说:「能被你父母同意的婚事……对方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吧。」

 

我鼻头酸酸的:「你现在过得怎么样,还好么。」

 

他声音低沉了些:「在一个艺术机构当架子鼓老师,工资没有卖保险挣得多,但在我们那个城市,够养家糊口。」

 

养家糊口……

 

我抓住了这个字眼:「你结婚了?」

他那边顿了顿,说:「嗯。」

 

我立马将电话挂了。

原来,电视里相爱相守,等十年,都是骗人的。

 

 

我是后来才知道的,是在我结婚后,我朋友告诉我的。

 

她说:「宋辰豪当时没结婚,他是骗你的。」

我说:「你怎么知道。」

她说:「你结婚那天我见他了。我当时打趣他,问他是不是来抢婚的,他说刚好路过。我又问他老婆呢?他愣了愣说,哪来的老婆,连女朋友还没有呢。」

 

我听后,心里是百般复杂滋味,可我已经结婚了……

 

他为什么要骗我?是为了让我安心结婚?还是他觉得,我嫁给别人,会比嫁给他幸福……

 

在我结婚后一年后。

乐队终于杀出了一条路,不再是小众。

 

我在电视上看见了当年,宋辰豪所在的那支乐队,他们现在爆火,签了公司,赚的盆满钵满。

 

盯着电视,我开始游离。

 

我在想,如果当时宋辰豪没有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梦想,没有因为我爸的话,放弃……

要是他当时选择坚持,坚持到现在,会不会……

 

要是我们都坚持下去,那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?

 

我的心情瞬间堵塞了起来,不再那么畅快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5

 

 

我躺在病床上,回忆着往事,眼泪止不住的落下,

也许在当时,嫁给宋辰豪可能会不幸福,但不嫁给他,会遗憾一辈子。

就像张爱玲所说:得不到的朱砂痣白月光心头血。

 

有时,我会想,如果没被宋辰豪喜欢,我可能还是从前那个,普通的程倚琦吧。

 

那样的话,刘承瑾还会喜欢我么……

 

 

手机响起,我拿起看了眼。

 

是我的丈夫,刘承瑾给我发了一条微信。

 

是微信转账的五万块钱,还有一条语音。

 

「老婆,你辛苦了,公司现在有点忙,等晚点我再回去看你跟孩子,爱你。」

 

我安慰自己,没爱的话,有钱也是好的。

 

我在医院的78小时里,刘承瑾只呆了一个零头,他来的时间加在一起,只有八个小时。

 

他在医院的大多时间,都沉浸在电脑里。他像是有写不完的程序,开不完的会,打不完的电话。

 

我很难形容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。

我在网上搜索,他们说这叫产后抑郁。

 

「琦琦,孩子又哭了你没听到么!」

我婆婆穿着睡衣推开我的卧室门。

 

一个夜晚,他已经哭三次了,我也已经在夜里抱了三次了。

 

在生产前,我是打算请月嫂的,甚至月嫂都请好了,就差签合同了。

 

可我的婆婆,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,私自联系了月子中心,将我的订单给取消了。

 

她甚至还让月嫂骗我说:「不好意思啊程女士,我这边接了另一个准妈妈的单子,时间冲突了。」

 

我听后十分恼火:「我马上就到生产期了!你现在告诉我时间冲突了?!我在两个月前就打电话联系你们了!」

 

她还在跟我解释着什么,但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。

 

「离我预产期就剩半个月了!你让我去哪找临时月嫂!你为什么不早说!我要投诉你!」

 

在听到我说“投诉”她之后,她明显慌了。

 

「程女士,真的很不好意思,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,但……」

 

她支支吾吾,我瞬间意识到,整件事可能另有隐情。

 

她像是纠结了很久,才开口;「哎!实话跟您说吧……您婆婆并不希望您请月嫂,一个月前,她找到我,给了我五百块钱,让我拖着不签合同,等快到临产期找个理由给您推脱了。」

 

果不其然,原来是我的婆婆搞的鬼。

她为了阻止我请月嫂,特意去月子中心,花钱找人演了这出戏。

 

呵,真是讽刺啊。

 

面对我的质问,她却说:「请什么月嫂!你没看新闻,月嫂都虐待婴儿。」

 

我反驳她:「妈,不是所有的月嫂都虐待孩子,你不能只看网上的极少数例子,就以偏概全。」

 

她撇撇嘴,又说:「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带比较好,交给别人带,一方面我不放心,另一方面,别人带大的孩子,都跟妈妈都不亲了。」

 

她总有理由否断我提出的要求,这让我觉得,我说什么都是错的。

 

其实,在生产的那天,并不像她说的那样:睡前还好好的,半夜突然说肚子疼。

 

真相是我因为“月嫂”这件事,跟她吵了一架,因为情绪激动,才导致的早产。

 

我婆婆有个好技能,有一张好嘴,她总能将黑的说成白的,白的说成黑的。

 

「琦琦,孩子饿了,你怎么不喂他!」

 

喂他?我怎么喂?因为毫无育儿经验,再加上我的体质原因,我的乳头已经被孩子允吸的皲裂,一碰就疼。

 

「妈,这几天先喂他喝奶粉吧,我的身体……」

 

我还没说完,就被婆婆打断。

 

「喝奶粉!?!」

她的反应就像奶粉是毒药。

 

「琦琦,这可是你亲儿子啊!你就忍心让他喝奶粉?你没见网上说,婴儿喝奶粉喝成大头娃娃。」

 

我说:「没那么夸张,我给孩子买的都是…」

 

她再次打断我,将孩子硬塞进我怀里,还指责说:「你怎么没一点当妈妈的责任感!」

 

委屈的泪水就在我的眼眶里打转,我忍着疼,强撑着“母亲的责任感”。

 

我该怎么跟他们说,我心理以及身体上的不适,他们在乎么?

 

 

 

在夜里,我对刘承瑾说:「老公,你能不能请假在家……」

他翻了个身,选择无视我的话。

 

「刘承瑾!」我生气的喊了他声。

 

他语气不满,但也总算回应我了: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?!程倚琦,我在公司忙了一上午,你不上班在家带孩子很轻松吧!?我忙了一上午,我现在只想睡觉。」

 

「你以为我在家带孩子很轻松?」我反问他。

 

他留下一句:「我不想跟你吵。」

就拿着自己的枕头去客房睡了。

 

随着门关上的响声,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,我躺在床上,轻轻地抽泣着。

 

一大早,我就收到了刘承瑾的微信。

 

他说:「老婆对不起,昨天晚上我的态度不是很好,我知道你也很辛苦。」

 

然后是一万块钱的转账。

 

他表达的爱意,就是钱……

我没收,按了退回。

我原本以为,没有爱的话,有钱也是好的,可现在·····

 

【晚上你早点回来,我有事想跟你说。】

 

我发微信给他,然后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。我一直等到晚上九点,他还没回来。

这可能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吧……

 

一直到晚上十一点,他才回来。

 

他一进门就是道歉:「对不起老婆,我今天有个应酬,项目总算完结了……你不会……?一直坐在客厅等我吧?!」

 

 

「老婆辛苦了,对了,你要跟我说什么?如果不是重要的事,等明天再说吧,我应酬了一晚上,现在很累……」

 

「重要。」我打断他。

 

他停下解领带的动作,可能是意识到我的情绪。他凑上前想要抱住我,我用手挡住,隔开我与他的距离。

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,就像是宋辰豪身上的烟味儿,我一瞬间不喜欢了。

 

我说:「我们离婚吧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6

 

去离婚的路上,车里放着一首薛之谦的《天外来物》,那是一个雨天,我们都格外平静。

 

他开着车,在路上问我:「如果你不方便的话,孩子可以……」

 

我说:「你那么忙,孩子还是我带吧。」

 

这是刘承瑾第一次站在我这边,第一次尊重了我的选择。在面对孩子抚养权的争论上,他体面地退让了。

 

这也让她的妈妈打电话骂了我好几天……

 

我们将手续办办,从民政局出来。

 

外边还在下着小雨,他说:「财产分割问题,等律师处理好。倚琦……」

 

他还想说什么,被我打断:「行,我就先走了。」

 

他说:「我送你吧。」

我说:「不用。」

 

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,走了。

 

财产分割很快得到解决,刘承瑾将房子留给了我。

 

为此,他的母亲非常不乐意,又打电话骂了我好几天……

 

我将房子转手卖了。

卖了一百多万,拿着钱去市中心开了家花店,生意不好也不坏,够维持日常开销。

 

刘承瑾也保持着他的良好教养,按时将抚养费打到我的卡里,不胡搅,也不蛮缠。

 

后来我听说,他再婚了。

 

转眼间,孩子也已经四岁,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,让孩子去学了架子鼓,也就是那天,我跟宋辰豪又相遇了。

 

他在一群小朋友中间,沉浸地敲着架子鼓,鼓槌在他的手里旋转,抛起,敲击,发出一串节奏感十足的旋律。

 

他胖了点,将寸头留长了。他脸上带着笑,直到我们对视上……

 

我们并肩坐在河提的长椅上,现在是初春,这是个万物复苏,冰雪还未融化的日子。

 

他说:「你还好么。」

我说:「挺好的,你呢。」

 

那种感觉是微妙的,我不想承认,但是又不得不承认,我的生活,充满了他的影子……

 

我说:「好久不见。」

他说:「是啊……已经五年了。」

 

是啊,时间过得真快呀……

 

他张了张口,想要说什么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
 

「妈妈。」

 

我的孩子“小石头”,这时拿着糖葫芦跑过来。

他扑到我的怀里,撒着娇。

 

我平静的心,随着那一声“妈妈”颤了一下……

 

我们一起吃了晚饭,吃的是火锅,鸳鸯锅。

 

宋辰豪自然的从三鲜锅里夹一片羊肉放到“小石头”的碗里。

看着他不算好看的吃相,宠溺一笑。然后亲昵的用纸巾,将他嘴上的麻酱擦掉。

 

动作自然,亲昵,错让人误以为是一对儿父子的关系……

 

吃完饭,在路边等车。

我们并肩站着,他怀里抱着“小石头”。

 

我在心里祈祷,时间过得慢点……

像是祈祷灵验了,一连几个出租车,都是红色“满客”。

 

他说:「这个路口不好打车,我们往前边走走吧。」

 

就这么安静的走着,他不言我不语。

路边摊传来喝酒划拳的嬉闹声,飘来的阵阵饭菜的香气。

 

「程倚琦。」

 

他突然叫住我。

我停下自顾自,往前的脚步,转过身与他对视。

 

他怀里抱着“小石头”。

他神情紧张的看着我,许久才开口:你还愿意成为宋太太么?」

 

原来,电视里相爱相守,等十年,不是骗人的。

 

最后,我和宋辰豪终于结婚了。

 

我关掉了花店。

我们一起开了一家艺术培育中心。

他教架子鼓,我教钢琴。

 

我们在婚后的第二年,迎来了一个小生命。

 

小石头有妹妹啦。



文/三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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